138、跟我走,羡羡-《种恨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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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身边的陈兰舟最先从怅惘中抽离出来,他把伞往我这边移了许多,低头温柔道:“我们去最前头那个茶室,与他们隔开一些,老板说茶和茶具都准备好了,上次给你煮酸梅茶的时候太过慌张,味道并不是太好。”

    不得不说,兰舟小公子煮茶的手艺是一绝。今日他给我煮的是一壶花果茶,以碧螺春铺清苦底味,加三片罗汉果壳增甜,放入三朵去芯的干玫瑰提色,煮沸后倒入薄胎瓷茶盏,殷红清透的色泽在茶盏中流光,瓷身上透出些许,映着面前煮茶的白衣公子,雪白清澈的好面庞。

    他唇角噙着浅浅笑意,将杯盏放诸眼前,眼睑半合着打量我,良久后才道:“我若是清白干净的公子该多好,那样至少能有资格告诉你我的心意。不过这样也很好,现在能跟你在这里吃茶,外面雨急风骤,我觉得你在我面前,就好像三月不寒不炽的日光和和煦煦地满铺在心头。”

    “我从未有一时觉得你不清白干净过。”我放下茶盏,笑道,“但我的年纪着实大你许多,或许你看不出来,我其实已经……已经是老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他噗嗤笑出声:“我确实看不出,你瞧着比十九岁还年轻一些。幸好我不信神,不信仙,若是我真信了,那看到你这般样貌的,怕是要觉得你是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,容颜永驻,长生不老。”

    我干笑一声,摸过茶灌了一口,没好意思把自己误吃了琼国驻颜药、长睡五年的光荣往事说与他听。

    许是怕我无聊,他放下茶盏,端过身侧的五弦琴放在膝上,抬手调了两个调子,笑道:“我谈个曲子给你听罢?”

    “原来兰舟小公子还会弹琴。”

    他顺势在琴上抚出一个流水般清凌凌的调,回忆道:“最早指点我琴技的师父是当年在南国府颇有名声的乐师,她的琴技天下无双,纵然我勤学苦练,但最后的琴技也不过只有她的两成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引起了我的兴趣:“这位乐师叫什么?现在在哪里?”

    他苦笑道:“她后来去了锦国帝京,后来我同堂哥打听,他告诉我,她已经过世了。她其实还那样年轻。她叫东里枝,你应当不认得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,茫然道:“确实不知道。”兴许是我沉睡的那五年里发生的事,否则我怎么会不知道南国府有过一个天下无双的乐师呢。

    “我给你弹一曲醉渔唱晚罢,这是东里师父教我的第一首曲子。”

    我道好,于是茶室内琴音流转,暮色苍茫,渔人醉深,市街喧闹,湖舟从容。

    这般好的琴音里,让我忍不住想起一首诗——

    天养疏慵自有方,洛城分得水云乡。

    不闻世上风波险,但见壶中日月长。

    一局闲棋留野客,数杯醇酒面脩篁。

    物情悟了都无事,未学颜渊已坐忘。

    如此看来,酒真是好东西啊,排忧解愁,物我两忘,可惜我酒量不行,喝完酒必定吐,吐完必定睡,以至而立之年,依然未曾好好地感受这醉中的趣味。

    天际落下轰然一声雷,这声雷毫无征兆,把我吓得一哆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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